在我开始写这篇博文的几个小时前,发生了一起车祸。用“祸”字可能看起来有些严重,实际上是一起小事故,双方车辆外壳均是微微有些凹陷,人无碍。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事故,让我开始对善恶的界定产生了模糊,也动摇了我对陌生人的善念。
事情经过不算复杂,朋友的车刚好停在出口拐弯处,我今天借来开,刚起步准备转方向盘的时候就被直行的车撞到了车头,我自知是自己的责任(交规规定转弯让直行),对方无超速并及时刹了车,按理说确实是我全责,于是就下车准备和对方车主私了。
还没等我开口,对方车主就很客气地说各自报保险算了,我看了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又看了看他那台老旧面包车副驾上怀孕的“大肚婆”,不忍心“占”他的便宜,就心甘情愿做一回“笨蛋”,和他说是我全责。他挠挠头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就提议让交警过来判定一下,我附议。
在等待交警到来的时间里,他憨笑着走过来给我发支烟,因为我不抽烟便回拒了。于是他又开始和我唠起了家常,我就这样一边玩手机一边听他说他对初为人父的感受与喜得贵子的心情……
交警到来之后也如我所料判定责任在我,只需要赔偿维修费,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突然反颜相向,如同急风骤雨一般,我和交警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开始说我这个违规那个违规,然后说他老婆感到不舒服,自己感到胸口闷之类的云云,好像是在即兴表演一幕盛大的灾难电影。我望了望他蹲在路边啃着苹果又玩着手机的老婆,又望了望他对着交警愤愤而诉的嘴脸,一时间无话可说,胃都被气得隐隐作痛起来。
在那一刻,我能很清楚地看见眼前这个三四十岁男人憨厚的脸在逐渐扭曲,时而变成布满寒霜的蛇,时而变成苟延残喘的狼,面目可憎。如果我是刘慈欣笔下的叶文洁,我想此时此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向三体文明广播地球的坐标,可惜不是,我是农夫和东郭先生。
他依旧在滔滔不绝控诉我的“罪证”,交警看他的眼神都开始略带鄙视了,我就上前和他明说我车上有记录仪,全程监控,你是敲诈还是勒索?还是两样都占?所谓人心难测,他一听这话立马就焉了,又恢复到之前客客气气的样子,也不用赔了,说只是一点凹痕,自己修修得了,那几个交警看到这一幕也在暗暗偷笑。
我总能在各种地方看到和听到关于成年人的世界多么险恶、多么无奈的文字和话语,而我却没有接纳这些讯息,我猜可能写这些字和说这些话的人都和我一样,曾经都是相信这世间好人更多的那一类,直到被现实上了一课才会前赴后继地去告诫后辈。
事情结束后,我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想法,我开始理解起那些不愿扶起摔倒老人的人,我不知道是畸形的社会造就了这些人,还是畸形的人造就了这个社会,那些我看过的与我今天经历相似的新闻被这样的想法激起惊涛骇浪,不断拍打着我的大脑。我不敢说此事之前我是个大好人,但我绝不是这般伪善之人,此事过后,我很明白 ,对于陌生人,微笑要交给面具,而面具下要藏一把防身的刀。